今年端午節是我結婚30餘年來第一次不用回公婆家過節,一早晾完衣服,好整以暇地到美容院變「髮」圖強,中午帶個便當回家,輕鬆享受一個人的自在與美好!
以往除農曆過年必回公婆家連住多日外,每到清明、端午與中秋三節,我們都得全員到齊,一起回公婆家報到及拜拜。可能是早年生活的不良影響或自我制約,公婆對年節有一種焦慮感,拜拜要準備哪些牲禮、香金,備齊與否?婆婆很容易感到緊張,以前體能不錯時,每到三節她常常清晨四、五點就起來張羅三牲等物品;後來失智了,但只要事先知道需要拜拜,便不斷交代東交代西,重複N次,當日更是一大早起床當「指揮官」,要看護或大姑如何又如何處理,指導這指導那,連我們已擺好的三牲位置或方向,她都要伸手摸一摸喬一下,然後照顧者又得忙著帶她去洗手!
先生爸爸則對「時間」非常堅持,最痛苦的莫過於春節拜天公,有時明明兩個時辰可選擇,一個是晚間子時一個是清晨,他偏偏選擇後者決定在清晨6點拜拜,於是全家大小就得5點多從暖暖被窩中爬起來,寒風刺骨的冬天呀!.......若是當日往返的三節,我們每一次都得6點左右於自家出發,以免高速公路耽擱,即使約好8點才須出發前往祠堂,但老人家只要7點半還沒看到人,常常電話責問或臭臉伺候,壓力好大!
有一年,當時我家老大是國中生,開始展現自我、喜歡和同儕一起的年紀。向來我們都是隔週回公婆家,那次端午節前的週日正是回楊梅的日子,因端午是週三,原本約定節日當天再回即可。沒想到,婆婆一通電話說她包了很多粽子要我們回去吃什麼的!於是,小叔和我們家兩部車又浩浩蕩蕩回公婆家了。
先生手足把爸爸的話當聖旨,也要我們不得違抗聖意,無論何等不合理或我心中多麼不以為然,也不管青春期孩子是否已和同學相約,毫無商量餘地。媽媽我顧慮孩子心情,好說歹說,希望他心裡舒服些,但回到爺爺奶奶家卻發現兩個堂哥可以不回來,他好像受騙了!於是使出「無言的抗議」,卯起來睡覺,即使被叫起來吃飯,也是全無胃口草草了事,繼續夢周公。另四個「小小孩」因年齡相仿,沒有「很無聊、不想回去」的念頭,一起騎車、躲貓貓,玩得不亦樂乎!
年節是很多家庭團員或出遊日,對我而言,卻是苦差事。
近年尤甚,每到假日我舟車勞頓於娘家婆家來回奔波,仍備受委屈與責難,最後被斥不得回婆家!每個年節都成為忍受老人家不合理言行的「不樂之回」,他的情緒發作期通常在過節前兩週開始,我一直想不清楚到底為什麼?如果說期待兒孫晚輩回去,又為何要在見著之後口出惡言,甚至驅趕不准回他家!要說腦子不靈光,對象、事件或細節都不會弄錯......這 是什麼道理?!
洪蘭老師在《理直氣平》書中提到一個經典實驗,一所老人院裡,實驗者跟東廂房的老人說:這裡有一盆花,你搬回去房間養,養死了要賠;你每天早晨有一顆蛋可吃,你可以選擇要煎蛋還是煮蛋;每週有兩部電影可看,你可以自由選擇看愛情片還是西部片。反之,西廂房的老人不用選擇,實驗者直接告知:不必照顧花,護士會來澆水;一天煎蛋、一天煮蛋;週三看愛情片電影、週六看西部片。
一年以後,實驗者回來看老人的健康情況,發現西廂房的死亡率高於東廂房。這兩個廂房生活飲食、條件都相同,唯一差別是東廂房的老人有主控權而西廂房的沒有!這是第一個實驗顯示心理上的主控感覺對生理的影響。於是,洪蘭老師強調「做自己」與「擁有主控權」的重要性:「人必須覺得自己是情境的主人,對情境有主控權而不是聽命於情境,身體才會健康、心情才會快樂;只有做自己,才會自在。」
本文所述,年節恐懼情事一年四次,調整心態勉力「配合演出」,對我而言並非難事。不過,前述言行在在顯示老人家對其子女晚輩充滿了嚴重「操控權」,或許高齡96身體依然健康,就是他對家庭成員仍有主控權吧,想罵就罵、愛趕就趕,只是這種情境主控權不放在自己身上,大大苦了別人!......本篇情況僅為問題的冰山一角,更可怕的深遠影響是「價值觀」。
日昨我對兒子說:「能夠勇於做自己、遭遇各種阻礙也要做自己的父母,他們很明白做自己的重要和快樂,因此能無怨無悔支持孩子做自己!」.....何謂「做自己」?其實就是自己想要活出的樣子,然而非常清楚又奮力追求的人並不多,遭遇挫折便放棄者也不在少數,更有不少人終其一生懵懵懂懂。
孩子能不能有機會「做自己」?父母扮演著重要角色,一個無法(不懂)做自己又對孩子充滿控制權的父母,其子女在人生道路上內耗無謂心力將比一般人多出N倍,不僅快樂少了很多,更有損自我健康。.......
無論過往你我屬於什麼樣的父母?且讓我們將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,做自己喜歡的事,有生活重心和心靈寄託;無論小至瑣事的選擇或大事的追求決定,一點一滴,讓自己擁有主控權而不再聽命於情境。讓我們成為自己生命中的主人,活得快樂健康與自在,並朝著「可愛的老人」之路邁進吧!
特別是傳統客家家庭.要做到圓滿.很難〝心服口服〞
壓力大.我懂!
辛苦妳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