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藝文】米勒畫展，排長龍

發表於97年12月第636期主計月刊

聽演講有感（上）：蘇振明教授「米勒與台灣畫家作品中農業生活圖像之賞析」



「每次看妳寫小時候的故事，都覺得那是五、六十歲阿嬤的生活，一點也不是我同學的寫照，我好像跟妳不同時代。」好友這樣對我說。

農村生活，難忘
如果不刻意提起，別說是死黨好友，很多人都不相信，我居然做過不少粗活。在農村長大，以前需要上山採茶、除草，還要砍柴、扛木材；農忙季節，插秧時幫忙挑秧苗，秧苗種下拔除稗草，收成則必須割稻或曬榖。割稻時汗水淋漓，擦汗會讓脖子變得奇癢無比，異常難受；不小心差點連蛇也抓在手上，更是一輩子也忘不了的可怕經驗。每當正午時分，太陽高掛，辛苦工作的大人午休，頂著烈日在晒穀場上翻穀的，便是我這不睡午覺的小蘿蔔頭。

同樣的烈日下，有時在山上採茶，頭戴著斗笠，媽媽們還用大手巾把整個頭和脖子包住，只露出一個臉蛋。堂妹說我以前很用功，常把英文單字做成小抄掛在手上，邊採茶邊背單字！而我只記得當時有個很單純的夢想，長大後要當個春風化雨的好老師，始終沒忘記嬸嬸告訴我的話：「你好好讀書，考上師專當老師，以後就不用這麼辛苦了。」雖然我很認真，終究沒有如願，一輩子與當老師無緣。   

今昔對照，不同
這樣在烈日下流汗工作的生活，距離現在好遠。如今，我每天搭乘有冷氣的火車上班，人稍顯擁擠時，乘客怨聲載道；我坐在冷氣房裡工作整日，下班時走進家門，汗流浹背，第一個念頭就是打開冷氣。假日，想到人擠人的休閒場所，幾乎沒有了興致；看到艷陽下大排長龍的遊樂或藝文場所，心中著實佩服這些排隊的人。

在冷氣房裡習慣了，似乎無法忍受沒有冷氣的生活。那天，走進國立歷史博物館地下室聆聽演講，由台北市立教育大學蘇振明教授主講「米勒與台灣畫家作品中農業生活圖像之賞析」，心中感動莫名，熱淚盈眶。走出演講廳，踩在發燙如烤爐的廣場，忽然間，有了一番體悟。
  
不排拒，只感受
欣賞米勒拾穗等畫作，不只是一種視覺感官上的享受，更重要者，抱著一種體驗的心情，感同身受農夫和窮苦人家的辛苦、樂天知命，當內心受到感動，始能激發性靈上的領悟。既然如此，何不把在豔陽下排隊等候，想像成農夫在田裡辛勤耕作，當我們用心去體會那份艱辛，更能深刻感受入場吹冷氣賞名畫，多麼幸福，值得感恩。將我們碰到的所有狀況，例如人擠人、大排長龍，都當成一種深刻的體驗，心中不排拒只感受，那會是永難抹滅的記憶。果能如此，這將是另一種領悟與心境，生命也因此充滿了感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