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年故事(2):橘子紅了,心也熱了

2013072912:58




學齡前,我一直住在山上,即將上小學時,隨父母搬到小村莊「茅坪」。


在這裡,交通便利,旁邊有「柑仔店」,最重要的是,我有了許多玩伴。所租房子是三叔家樓上,奶奶、小姑姑,自此和我們住在一起。小姑姑以裁縫為業,總在一張大工作檯上裁剪或畫圖,而我,就利用工作檯寫作業,每當鉛筆斷裂或鈍了,姑姑就會停下工作,將鉛筆削好讓我使用……..,這種溫馨美好的感覺,一直存在我心底深處。


晚上,我跟著奶奶睡,在一張「紅眠床」上。夏天,躲進蚊帳裡,蚊子拿我沒輒!冬天,奶奶經常帶著一只保暖用「火籠」,何種材質無從了解,只知道裡頭裝著慢慢燃燒的木炭,睡覺時她就將「火籠」放在被窩中。如今想來,安全性堪慮,可是,以前不覺得如何!奶奶早睡,每當我做完功課,鑽進被窩時,暖呼呼的,感覺真幸福。


獅山國小,是我接受啟蒙教育的地方。


小而美的校園,位於獅頭山腳下、水濂洞(梵音寺)上方,許多美好的童年點滴就在這裡開始了,可惜,由於學生數不斷減少,母校最後面臨廢校命運,目前已改為「獅山旅遊服務中心」。


小學六年,每一年導師都不一樣。二年級的張老師,喜歡採用「連坐法」,只要一個人吵鬧、犯錯,不合老師所規範者,一律全班處罰。只是,老師並非加諸打罵等體罰,而是罰站,輕則舉手站立,重則拿椅子、扛桌子,令人難以忘記。全班學生小小年紀,即被施以如此處罰,在現今社會恐怕是前所未有的新聞吧!


同一年裡,另有印象深刻的溫馨記憶。


那一年,學校來了三位年輕女老師,其中之一擔任六年級小哥他們的班導。秀外慧中的梁瑞鸞老師,對我而言,有著天大吸引力,幾乎可用〝著迷〞二字形容!下午沒課時,有時會等小哥一起回家,我總喜歡趴在窗外,癡癡地望著梁老師上課,彷彿這是人世間最美好的一幅生命風景。


有一次,梁老師看見我揹個大書包,正在前往校園的門口,她將我的書包從右間換到左肩,然後溫柔地對我說:「妳要經常換邊揹書包,這樣肩膀才不會一邊高一邊低……」。遠從台北來到偏鄉的梁老師,在這裡任教一年就走了!後來我一心想當個春風化雨的好老師,不知是否源自於梁老師留下的美麗圖像?


歲月悠悠,韶光荏苒,37年後。


2008年12月初,我收聽教育電台節目而在網誌分享〈橘子紅了,你我的心熱了〉一文,因網路再續前緣而小我一屆的國小學妹來留言,敘述一段仿若電影的情節。


學妹帶著父親栽種的橘子到某校參加國語文競賽選手賽前集訓,並將這些橘子和其他老師分享。其中一位女老師感覺她很有人情味,前來與她寒喧:「這些橘子讓我想起了數十年前,第一年教書的情形。那時候,冬天一到學校,我就會見到講桌上擺著幾顆孩子剛從山上摘的鮮紅橘子,或是從菜園裡拔來的鮮嫩芹菜、芥菜……」


女老師一臉溫柔敘述著:「那一段教書歲月,是我最懷念的日子!」孩子如此情真意摯,換成任何一個人,可能都會記上一輩子!


聽的人不禁好奇:「那時候,妳在哪裡教書呢?」


「那所學校名字是獅山國小,在新竹縣峨眉鄉的獅頭山腳下。」聽到這個答案,帶橘子的老師呆住了!怎麼可能會有如此巧妙的因緣?


原來,眼前這位女老師是她小姑媽、我小哥六年級的班導,也就是那位令我著迷不已的梁瑞鸞老師。37年,已經37年沒有再見過面了!換算一下時間,梁老師不是應該退休了嗎?


答案,再度讓人感到溫暖。優質老師是名校夢寐以求想挖角的對象,學校常希望他們繼續貢獻而不要退休,所以當時梁老師仍於台北市一所私立小學服務,在教育現場作育英才,樂此不疲。


幾顆橘子,串起數十年情誼,讓許多人的心都熱了..........